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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湖文苑

母亲·豆腐

(发布时间:2022-03-02)

李敬相

  冬去春来,桃红柳绿。春天正在一点点地走来,从枯了一冬的枝上,从故乡的田间,从嫩绿的小细芽里,从稀疏的回忆里,从写满思念的诗行里,绽放出春天的容颜和影子。
  在中国,妇女有自己的节日:三八妇女节。每年这个节日总是在期与不期中如约而来,又在舍与不舍间匆匆而去。心窝窝里对母亲的思念就如同中坪那一轮弯弯的月亮,流泻着思念的清辉,绵绵不绝。临近三八,母亲劳作的背影又重现在我眼帘前。
  七十六年前的小年那天,母亲呱呱落地。从此,我与母亲结下了今生难舍的情缘。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母亲为了全家人从吃到穿的事儿没少操心。母亲常说,正(正月)半年、二(二月)穿梭、长三月难得过。所以,母亲在春天阴雨天里不能到生产队做活时,就会拿出生产队分给我家的黄豆,制作豆腐来保证全家人有饭吃。母亲把黄豆放在木盆里用温水浸泡一夜,等到第二天黄豆泡涨后捞起来沥干水,母亲会架起那副青石小磨,套上磨拐子,用勺子搲出黄豆倒入磨眼,就开始推磨磨豆子了。那年月,家家户户用的是煤油灯,不通电,就更别谈什么磨面机、打米机、粉碎机了,石磨就成了我们家的磨面工具。
  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母亲教我推石磨。别看石磨不大,若掌握不好技巧,是很难将石磨推转起来的。我学推磨的时候,可没少吃亏、少流汗。双手推出磨拐子时,若用力与石磨不平衡,要么磨拐子掉出来了,要么石磨纹丝不动。母亲教我推磨时,站在我后边,让我双手握着磨把手,告诉我,推磨重点是力道要均匀、平和,始终与磨栓子保持平衡,才能把石磨推转起来。后来,我学过物理后才知道,就是力与着力点的关系。母亲一边教着我推磨,一边唱着千年流传下来的歌谣:“推石磨,推石磨,一升黄豆推两锅,爹一锅、妈一锅,奶奶没得堂屋里座……”母亲推着石磨一圈又一圈飞快地转动着,黄豆在吱吱呀呀的响声中消失了,乳白色的豆汁随着石磨转动,一层一层地洇在石磨周围,最后毫无规则地流进木盆里,一同流下来的还有母亲额头上汗水,均匀地掉落在母亲来回走动的脚窝里。而伴随着社会飞速发展,时代的进步,石磨已成为永恒的纪念,历史的见证。
  母亲把磨碎的黄豆连同豆汁一起装进水桶里,然后,取来豆腐架子,放在大木盆上,把磨好的黄豆汁用瓢舀进白布袋子里,一只手挽着袋口,一只手使劲地揉着袋子,把豆汁挤出来。一会儿功夫,豆汁就装满了木盆。母亲开始制作豆腐,她把木盆里的豆汁倒入大锅中,在灶里烧火,火不能太大,等豆汁滚烫快要沸腾时,立刻把灶里的柴全部抽出来,迅速把化开的石膏粉即卤水,倒入豆汁中,用力搅拌,让石膏和豆汁充分融合。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片刻功夫,液态的豆汁就慢慢地变成固态了,母亲拿来四方形竹子豆腐筐,在里面放入纱布,一瓢一瓢的把豆腐卤搲到筐子里,扎紧纱布,上面压着一块洗干净的大石头,把浆水挤出来,过上半个小时,打开纱布,一个方方正正豆腐就做成了。看着水嫩嫩的豆腐,母亲告诉我说:“做人就要像豆腐一样,一世清清白白才行。一个人宁可是豆腐嘴巴,不可有刀子心”。母亲一生只读过小学一年级,认识的字少得可怜,但她对我们的教诲却是字字值千金。

(作者单位:保康县政协办公室)
本栏目编辑:刘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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