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曾洁玲

      有一条河流的治理，牵动着时任福建省主要领导习近平同志的心：亲临现场调研指导，力邀专家破解难题、亲自主持开工并参加义务劳动。它就是木兰溪 ，一条贯穿福建省莆田市的河流，干流总长105公里、流域面积1732平方公里。千百年来，木兰溪滋养了一代代莆田人，孕育了独特灿烂的莆田文化，被誉为“母亲河”；但也经常泛滥成灾，给人民带来深重灾难，过去莆田人对“母亲河”可谓爱恨交加。如今，经过20年治理，木兰溪成为莆田人民的“安全之水、生命之水、金银之水、生态之水”，被评为“全国十大最美家乡河”。
　　是什么让木兰溪实现了如此华丽转身？木兰溪的美丽蝶变，经历了怎样的历程？
　　4月20—24日，在木兰溪治理20周年之际，全国47家中央和地方党刊媒体齐聚莆田，深入探访木兰溪蝶变之道。
　　根治水患，一方百姓年年盼
　　深入莆田，才真切感受到莆田人对木兰溪的深重复杂感情。莆田人赖以生存发展的木兰溪，频繁的水患曾让人叫苦不迭，深刻影响当地人们的生产生活。由于天然落差784米、下游地势低洼、河道弯曲等因素，每逢台风海啸或山洪暴发，河水奔涌而下，下游入海口海水倒灌，木兰溪两岸洪水泛滥，农田房屋受淹，企业学校停工停课，人民群众流离失所……
　　“过去因为连年水患，木兰溪下游兴化平原不敢种植收成好、但生长期较长的水稻品种，只能种植生产期较短的早稻，便于抢在雨季前收割。守着肥沃平原，老百姓却一直过着苦日子。”莆田市委宣传部的同志告诉记者，“以前每到雨季、台风天，人们夜不安枕，人心惶惶，随时准备转移逃命”。
　　木兰溪下游，原来每年都被洪水困扰的张镇村村民对记者说：“每次发洪水，看到我们的房子、农作物、道路被淹，心里都很悲痛无奈，年年都盼着党和政府什么时候来治理木兰溪。”
　　事实上，治理木兰溪，莆田人民已接续奋战了上千年！其中不乏慷慨悲壮之歌。
　　在木兰溪距入海口26公里处，有一座200多米长、形如钢琴的拦河坝，名为木兰陂。公元1064年，福州长乐女子钱四娘，倾其家资围堰筑陂，但因选址不当，刚筑成不久即被洪水冲垮，钱四娘悲愤难忍投水自尽。受钱四娘治水精神感召，木兰溪上的治水者前赴后继，历尽艰难困苦，终于在1083年建成了木兰陂。木兰陂至今仍发挥着灌溉、防洪、挡潮、水运等综合功能，是我国现存最完整的古代灌溉工程之一，2014年被列入首批世界灌溉工程遗产名录。
　　木兰陂展现了莆田人治水的决心和智慧，却没能让莆田人彻底告别洪灾的袭扰和危害。据1952年至1990年近40年的资料统计，木兰溪平均每10年发生一次大洪灾，每4年发生一次中洪灾，小灾年年有。老百姓安危受困于此，经济发展受限于此，城市兴盛受制于此。
　　新中国成立后，国家水利部多次规划治理木兰溪，莆田市也多次提议，进行过五次规划、两次可行性研究、三度上马，终未果，莆田成为福建唯一洪水不设防城市。原因何在？归根结底就一个字：“难！”
　　难在哪里？莆田市木兰溪防洪工程建设管理处副主任陈文棋告诉记者，最为突出的是两个技术难题：一是木兰溪下游河道九曲十八弯，行洪不畅，要裁弯取直，抗冲刷难度大；二是木兰溪处于沿海淤泥地质带，地表土层是最深达13米的淤泥地质，含水量高达60％以上，在此基质上筑堤，相当于“在豆腐上筑堤”。这两个难题全国罕见，没有成功经验可循，成为长久以来治理木兰溪的最大“拦路虎”。
　　难题何时能解？转机源于1999年10月第14号超强台风引发历史罕见的暴雨洪灾。这次洪灾导致近6万间房屋倒塌，45万亩农田被淹，近3万名群众失去家园，2万名学生被迫停课，直接经济损失达31亿元！木兰溪“母亲河”瞬间变成了“灾难之河”。时任福建省委副书记、代省长习近平第一时间赶到莆田视察灾情。望着台风洪灾肆虐过后满目疮痍的莆田市，他痛下决心：“是考虑彻底根治木兰溪水患的时候了！”自此，木兰溪整治工程拉开了序幕。
　　科学治水，人水和谐新图景
　　在莆田，到处传颂着习近平总书记在闽工作期间带领人民科学治水的故事。人们都说，木兰溪焕发生机，变害为利，得益于习近平总书记的为民情怀和科学治水理念，得力于习近平总书记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推动。
　　为了兑现诺言，根治木兰溪水患，习近平同志亲力亲为、尽心尽力、躬身示范——
　　1999年12月27日，习近平同志将当年全省冬春修水利建设的义务劳动现场安排在木兰溪，并亲自参加义务劳动。习近平同志在现场说：“今天是木兰溪下游防洪工程开工的一天，我们来这里参加劳动，目的是推动整个冬春修水利掀起一个高潮，支持木兰溪改造工程建设，使木兰溪变害为利、造福人民。”
　　习近平同志先后10次直接关心推动木兰溪治理，4次到木兰溪调研，多次听取治水规划方案，强调一定要“科学治水”，既要治理好水患，也要注重生态保护；既要实现水安全，也要实现综合治理。
　　为了破解“豆腐上筑堤”和软土抗冲刷的世界级难题，习近平同志特地请来国内权威水利专家，经过反复论证试验，终于找到了“明沟降水法”和“软体排”技术攻克难题。1999年12月14日，习近平同志亲赴蒲田张镇试验段，检查验证治理方案的可行性。
　　莆田市委、市政府牢记习近平同志治理木兰溪“变害为利、造福人民”的嘱托，贯彻落实习近平同志科学治水理念，在防洪建设的基础上，不断深化拓展木兰溪治理内容，坚持安全生态相结合、控源活水相结合、景观和文化相结合，开启了全流域、系统性治理新征程。
　　在木兰溪最大支流延寿溪源头九鲤湖景区，记者看到习近平总书记当年亲手植下的香樟树已经绿荫如盖，前来观光的游客争相在树前合影留念。景区主要负责人告诉记者，2000年11月21日，习近平同志前来视察指导工作，对加快景区开发和加强生态保护工作提出具体要求。仙游县委、县政府贯彻落实习近平同志调研九鲤湖讲话精神，加大了对主要景观、文物古迹和古建筑的维修保护力度，同时建立湖长办、河长办，加大对景区河道的整治力度，常态化开展河面巡查，确保水质安全。如今的九鲤湖景区被评为国家4A级景区，每年有近70万游客观光游览。
　　湄洲岛上的湖石淉公园，绿树成荫、芳草鲜美、湖光潋滟、美不胜收。谁能想到，这里原来是“只长石头不长草，风儿刮着沙子跑”的荒凉之地。1998年3月11日，时任福建省委副书记习近平与湄洲岛干部群众在此栽植小叶榕、夹竹桃、海枣、芒果树等数千株，海岛绿化由此开展，生态理念渐入人心。20年来，湄洲岛努力践行习近平总书记生态理念，深入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开展全岛绿化、水生态治理、垃圾处理、岸线修复等工作，有效维护了“碧海蓝天金沙”的自然风貌，绿化覆盖率从1998年的37％提高到现在的58.3％。
　　木兰陂是木兰溪流域最具代表性的文化符号。在修复保护木兰陂过程中，莆田市将历史文物保护、水利文化展示、湿地生态景观、滨水休闲等功能融为一体，进一步传承水文化、保护水资源、展示水景观，让古老的木兰陂焕发时代新颜，成为莆田旅游著名景点。
　　位于莆田市中心占地65平方公里的“城市绿心”，通过挖掘和复原延寿溪畔的人文历史，打造独特荔枝水乡景观。记者看到，“绿心”里的绶溪公园清溪雅境，不仅有繁密的荔枝林、交错的水网，更有北宋古桥、传统村落、名人遗迹，蜿蜒流水延续着人文荔乡的丰厚历史积淀。
　　从水上到岸上，从下游到源头，从干流到支流，从水安全到水生态、水文化，木兰溪治理过程，实践、传承和深化着习近平总书记的科学治水理念。
　　久久为功，波澜不惊满城兴
　　根治木兰溪水患，绝非一日之功，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20年来，莆田市委、市政府始终坚持“一张蓝图绘到底、一份规划用到底”，大力践行习近平总书记的治水理念，从下游防洪工程做起，分四期实施木兰溪治理建设，目前第四期工程仍在建设之中。莆田市委主要负责人告诉记者，木兰溪防洪工程及生态治理累计投入近50亿元，50年一遇标准防洪堤段总长37.4公里，占下游河段七成以上；木兰溪已超过10年未发生重大洪涝灾害，县级以上城区防洪100%达标；木兰溪被评为“全国十大最美家乡河”，莆田市成为“全国水生态文明建设试点城市”和福建省唯一“全国节水型社会建设示范城市”。
　　久久为功，水患终治。历史上曾经年年泛滥成灾的木兰溪已然变了模样，任性不羁的河水早已改了脾气，逐步变害为利、造福人民。
　　成为城乡繁荣的“安全之水”。得益于木兰溪有效治理，沿溪两岸实现了水位稳定可控，莆田城市发展空间得到大幅拓展，建成区面积从1999年的28平方公里扩展至93.5平方公里。治理后，木兰溪下游区域防洪标准大幅提升，助力莆田成为福建省城乡一体化综合改革试点，莆田市城镇化率由1999年的12%提升至现在的59.6%。
　　成为农业生产的“生命之水”。木兰溪下游的兴化平原是福建第三大平原，曾几何时，在桀骜不驯的木兰溪面前束手无策、农业只能望天收；如今425平方公里良田全年灌溉有了保障，粮食产量大大提高，亩均耕地效益从2000元升至7000元，莆田粮食产量每年稳定在70万吨以上。
　　成为经济发展的“金银之水”。以前沿岸的水患“洼地”已经蜕变为经济发展“高地”，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广阔空间。莆田坚持生态优先，重点打造了电子信息、鞋业、食品加工、工艺美术、化工新材料、建筑6个千亿元产业和高端装备、医疗健康、海洋、能源4个500亿元产业。同时，大力发展旅游、生态农业等绿色产业。数据显示，2018年莆田地区生产总值是1999年的13倍多，财政总收入比1999年增长17倍多。
　　成为建设美丽莆田的“生态之水”。原来年年闹洪灾的穷乡僻壤变成了宜居宜业宜游新乐土。利用当年木兰溪截弯取直留下的旧河道，莆田市开挖了一个水域面积达1200亩的人工湖——玉湖，不仅有效增加了城区水域面积和提升了蓄洪能力，而且丰富了城市生态内涵。走在玉湖边上，满眼皆绿色，移步见景致，青少年宫、科技馆、图书馆巍然矗立林间，玉湖新城已展露雏形，高颜值景观令人流连忘返。
　　“站在新的起点，莆田市将以木兰溪为依托，坚决贯彻新发展理念，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坚持绿色发展，创建美丽中国的生动范本。”莆田市委书记林宝金自信满满地对记者说。河畅、水清、岸绿、景美……莆田人民正沿着习近平总书记指引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道路阔步前进！■
　　本栏目编辑：紫　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