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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特稿

湿地精灵的守护者

(发布时间:2016-12-11)

                                                                                                                  ——记石首麋鹿自然保护区高级工程师李鹏飞

                                                                                                                        本刊记者 晓 立 张 利 姜晓晓

  他是纯朴的人,熟悉长江天鹅洲故道中的每一片芦苇荡。

  他是简单的人,每天早晚都要巡查长达24公里的保护区拦网。

  他是执著的人,一年365天有360天吃住在这长江故道边上,二十一年始终如一。

  他是坚毅的人,为了生活在这片湿地上的精灵,面对各种困难,不离不弃,用生命守护。

  他有一个美好的梦想,希望这片古云梦泽的故地“麋鹿满之”。

  他,就是湖北省2014年度(第二届)环境保护政府奖个人获得者、被誉为“长江故道上的麋鹿守护者”的石首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处管理科科长、野生动植物保护高级工程师李鹏飞。

  “从无到有”的变化

  他用21年的无悔青春,守护着天鹅洲上的精灵。他用无数心血和汗水,让一个曾经凋零的物种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6月的石首麋鹿自然保护区内,延绵不断的芦苇荡沿着长江故道的洲滩延伸,一望无际。芦苇荡的另一端,是时时被风拨起涟漪的水湾,水边草丛中不时有水鸟掠过,偶尔响起的蛙叫声、鸟啼声,使这里显得格外宁静。突然,茂密的芦苇荡动起来,一群麋鹿依次奔出。它们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欢快的叫声、嬉戏时溅起的水花声,汇聚一起,宛如天籁。

  距离这群麋鹿二三百米开外的李鹏飞,正拿着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麋鹿的一举一动,不时在笔记本上作着记录。观察的间隙,头发花白的他对身旁的记者低声说:“你们看,这就是我们云梦泽畔的精灵。”

  53岁的李鹏飞每天的工作就是穿着迷彩服、雨靴,带着草帽,拿着望远镜,步行在这片土地上,观察记录麋鹿的一举一动。也配有摩托车,但他说不喜欢,自己习惯了雨靴踩在土地上滑腻腻的感觉。在这片满是泥泞沟壑的土地上,李鹏飞见证了这群湿地精灵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变化,对于他来说,麋鹿就是他的孩子,是他用尽精力养育的孩子。

  《墨子·公输》里说:荆有云梦,犀兕麋鹿满之。位于石首的长江天鹅洲故道就属于古书记载的“云梦泽”的一部分,自古以来就是麋鹿的栖息地。

  麋鹿,这种“蹄似牛非牛、头似马非马、尾似驴非驴、角似鹿非鹿”的美丽动物曾经遍布于我国东北部和中东部的广大湿地沼泽中。然而,到十九世纪末,连圈养的麋鹿在中国本土也灭绝了。当时世界上仅存的18头麋鹿被英国贝福特公爵购买并保护下来。

  上世纪90年代,麋鹿从英国引进回国,天鹅洲成为国内三大麋鹿栖息地之一。石首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从无到有。

  1993年、1994年,保护区前后两次从北京引进麋鹿共64头。在保护区人20多年的努力下,它们经受了大自然一次次的严峻考验,繁衍成1100余头的大家族,并形成了保护区核心区、江南三合垸、小河杨波坦以及湖南洞庭湖四个亚种群,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麋鹿野生种群。目前,世界麋鹿数量已经超过4000头。按照国际惯例,当动物种群数量超出2000只(头)时,该物种的繁衍就不会中断,麋鹿也正式从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濒危级“红皮书”中退出,由“濒危动物”降为“珍稀动物”。

  麋鹿,一个曾经凋零的物种,在这里焕发了勃勃生机。

  天鹅洲,就是这样一个上演麋鹿神话的地方。

  然而,有谁知道,这些神话的创造者除了麋鹿,还有那些麋鹿的精心守护者呢?

  李鹏飞就是这群守护人中的代表。他用自己的美好年华和汗水,与麋鹿一起缔造了神话。

  无怨无悔的选择

  他寂寞不言,甘于清贫,矢志坚守,以岗为家。在他眼中最闪光的财富就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二十多年前,李鹏飞曾经有一份令人羡慕的职业——石首当地一所中学的生物教师,教师地位优越,工资待遇不错,教师子弟还能在自己学校免费上学。1993年,李鹏飞从华中师范大学生物系本科毕业,正准备到高中任教的时候,因具专业背景而被石首麋鹿自然保护区负责人“相中”,调入保护区工作。

  其时,保护区刚刚成立,地处偏僻,交通闭塞,没有自来水,没有电灯照明,住房靠租借,进出保护区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除了保护区几名工作人员,在这里几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一望无际的芦苇相伴。夏天草丛茂密的沼泽是蚊虫的乐园,挂上厚厚的蚊帐,点上蚊香,照样被叮得满身疙瘩。冬天潮湿阴冷,保护区人还要与麋鹿同风雨共冰雪。

  “当初看到这样的条件不是没有退缩过。”李鹏飞坦率地告诉记者,1995年之前,保护区对麋鹿实行人工圈养,由于经费不足,保护区人要自己砍芦苇、搭拦网;春夏要到湿地割草喂食麋鹿;冬季自己采购黄豆炼油自制豆粕,为麋鹿配制饲料……最让人头疼的是麋鹿有时会逃出保护区,对附近村民种植的庄稼造成损坏。李鹏飞他们为此要挨家挨户地上门道歉,还要为筹集赔偿庄稼损失的钱着急上火。

  更难的,是保护区起初每年都面临着发不出工资的窘境。

  “1997年底,保护区没了经费,连工资都发不出,为了稳定职工的情绪,李鹏飞把自家刚办下来的70多平方米的房产证做抵押贷款,给职工发工资,这才度过了年底的难关。”保护区的一位工作人员对记者说。

  这里如此寂寞艰苦,为何能够坚守下来?

  面对记者的问题,李鹏飞说:“我喜欢动物保护事业。能与这群生灵朝夕相处,看着它们的生存条件一天天改善,种群一天天壮大,作为一名动物保护工作者,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他微笑着补充道,“从小处说,我是损失了一些眼前利益,离家远了,照顾不到家人,从大处说,保护麋鹿、让它们与人类和谐相处是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益事。而我学的是生物,何乐而不为呢?”

  正是在这个质朴理念的支撑下,李鹏飞扎根这片古云梦泽故地二十一载。

  说起当年麋鹿回归故里的事情,保护区的人至今还感慨万千,他们说这件事好像是发生在昨天。

  1993年至1994年,保护区从北京两次引进麋鹿。由于经费紧张,又要保证麋鹿的安全,李鹏飞亲自拟定了一套既安全又节约的运输方案。“我们设计制作了简易运输麋鹿的车笼,并组织员工在返回途中事先割草备料,沿途寄存在当地农户家中。”李鹏飞告诉记者,返回途中到达农户家中,大多已是半夜了,他们只得一家一家敲门要回寄存的麋鹿“干粮”。由于方案得当,加之路上精心照料,在两次长途运输中麋鹿无一伤亡。

  “因为担心麋鹿路途颠簸,我们一直走走停停,时刻观察麋鹿的状态,1000多公里的路程,我们走了足足一个星期,那个时候觉得路真长啊!”李鹏飞回忆说,“可回到保护区后,面对这60多头麋鹿,才发现艰难之旅才刚刚开始。”

  麋鹿在中国灭绝近100年,李鹏飞和保护区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麋鹿,对麋鹿的生活习性毫无了解,对麋鹿的生物学特性更是一无所知,而国外也没有野外放养的经验可以借鉴。麋鹿回归后,作为技术人员,李鹏飞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日夜为麋鹿的生息繁衍担忧。

  全心忘我的付出

  风雨兼程二十一载,麋鹿几乎占据了李鹏飞人生的全部。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灾难,他不离不弃,用生命守护最初的选择

  “呦呦鹿鸣,食野之萍”,21年来,李鹏飞曾在这片湿地中见证了无数美丽的场景。下午四五点钟,我们来到长江故道区,只见十数头灰褐色的麋鹿在游泳,它们将躯干整个泡在水里,尾巴翘起来,在水面上划过一道道涟漪。傍晚的浅滩,一头公鹿将草和树叶都卷在自己的鹿角上,在一大群麋鹿面前跑来跑去,显得威风凛凛。据说,这是麋鹿王的“角饰”行为,就像雄鸟喜欢展示羽毛的魅力一样,它们认为这样才能吸引母鹿的注意……

  这些美好画面凝聚着保护区人多年的心血和汗水,是保护区人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观察、数十年如一日守护的结果。

  1995年,保护区麋鹿开始野生放养试验。正值而立之年的李鹏飞几乎把所有时间和心思都放在了麋鹿身上。春天,为了了解麋鹿在发情期的行为,他躲在深草丛中,时常被湿地上的蚊虫叮得浑身起包。夏天,为了掌握麋鹿在怀孕期间的生活习性,他对母鹿进行跟踪观察,风餐露宿对李鹏飞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冬天,李鹏飞与他的伙伴们顶着风雪,为麋鹿打草备食,观察记录麋鹿的点点滴滴。在李鹏飞的“字典里”,找不到“节假日”这个词,由于放心不下麋鹿,他一年到头都坚守在岗位上,多年来,没有回家陪妻子儿女过上一个年三十。

  在保护区里有一种保存最完整的档案,那就是李鹏飞的20多本巡查记录。“对待麋鹿,比对家里人还好。”李鹏飞说这是他妻子埋怨他的话,每次听到这样的话,他只能对着妻儿报以抱歉的微笑。

  在保护区里,李鹏飞目睹过很多麋鹿保护的历史性时刻,而1998年的夏天,让他终身难忘。

  彼时,长江流域暴发特大洪水,地处长江故道的保护区遭受劫难。保护区外的春风垸被迫破口行洪,保护区沦为泽国,昔日茂盛的水草、青翠的芦苇全部没入水中,仅剩一段200多米长的残堤尚未被淹。

  “当时,这里的居民都撤出去了,只剩下我们保护区的几个人。”谈起这段历史,李鹏飞的神情为之一变,“我们立下了生死状——‘堤在、人在,人在、鹿在’!”

  李鹏飞们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保护区人冒着风雨,驾驶着木船,用食物诱导的办法,将90多只麋鹿引到那段残堤上,为麋鹿找到了暂时的安身之地。此后,李鹏飞每天随着租用的两艘小木船,往返数十公里打捞水草喂养麋鹿,晚上住在临时搭建的哨棚内防守。在这场保护麋鹿的“战役”中,李鹏飞的两位同事英勇牺牲。

  三个多月过去了,保护区麋鹿种群得到了有效保护。国家环保总局自然司发来慰问电:“这是中国在特大自然灾害年份保护野生动物的成功范例,为今后我们保护其它野生动物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为保护这些动物而冒着生命的危险,值得吗?

  面对很多人的不理解,李鹏飞说:“保护动物是我们的职责,如果保护区里的动物跑了,或死了,就说明我们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正是由于李鹏飞和同事们拥有这种强烈的事业心和责任感,才有了今天麋鹿的发展兴旺。

  麋鹿野性的回归

  数百年的人工圈养,令麋鹿丢掉了自然赋予它们赖以生存的野性与本能,让麋鹿“恢复野性、回归自然”成为了李鹏飞工作的最高目标

  1998年的洪水,给李鹏飞的生活带来了一只小生命——麋鹿“娇娇”。

  在石首方言中,“娇娇”是个比“宝贝”更显亲昵的称呼。

  刚出生一星期的“娇娇”遭逃难的母亲遗弃,被李鹏飞与同事收养。就这样,“娇娇”成了大家共同的“女儿”,几乎与人形影不离。

  为了照料“娇娇”,李鹏飞起早贪黑,不辞劳累,每天喂奶十多次,并模拟母鹿为小鹿舔肛的习性亲自为娇娇擦洗肛门,由于他的认真和执著,小鹿“娇娇”也像通了人性一样,听到老李的脚步声,“她”就乐悠悠地跑过来,高兴的时候还用热烘烘的鼻子蹭蹭他的手掌心。

  “我总忘不了‘她’温暖的呼吸”,说到“娇娇”,李鹏飞显得非常动情。

  李鹏飞与“娇娇”的故事打动了很多人。武汉电视台曾以“娇娇”为主角拍摄了一部儿童电视剧《回家》,并在意大利的一次国际比赛中获“最佳演员奖”和“世界和平奖”。在这位“电视明星”一周岁的时候,李鹏飞和同事忍着泪水目送“她”融入旷野上的鹿群。

  最初几个月里,李鹏飞前去探望时,“娇娇”还能走出鹿群跑到他身边,但一年后李鹏飞已无法准确地辨认出“娇娇”——“她”与其它野鹿全无二致。

  回归的野性冲逝了“娇娇”对人的依赖以及与人的亲昵。这让李鹏飞有些感伤,但身为工程师的他在潜心研究中发现了麋鹿野性恢复的奥秘——这里的自然环境为麋鹿提供了充足的食物和广阔的运动空间,适宜的光照和气温为麋鹿准备了良好的生殖条件,受保护的湿地生态系统使麋鹿的生活基本不受外界打扰,这些因素造就了麋鹿健壮的体格和旺盛的繁殖力。

  “江汉平原是麋鹿真正的故乡,两千年前,这里的麋鹿成群结队。”李鹏飞介绍说,大约在元明时期,野生麋鹿在中国绝迹,麋鹿以园林种群的形态在皇家猎苑中得以保存延续。长达数百年的人工饲养,使麋鹿与人类变得亲近,却渐渐失却了野性。石首保护区的主要目标就是恢复麋鹿的野性,看到野外成群自由嬉戏栖身的麋鹿,你会相信,这个目标已基本实现。

  保护区结束了世界上没有野生麋鹿种群的历史,已建立世界上完全摆脱对人类依赖、可自我维持繁衍的野生种群,成为我国物种重引进成功的典范。

  谈到麋鹿从回归祖国到回归大自然,李鹏飞对每个细节都如数家珍。他还积极与科研单位和大专院校合作开展麋鹿行为野生种群恢复方面的研究,并撰写发表了《麋鹿幼崽全人工哺育试验初探》、《从中国古代野生麋鹿兴衰看今石首麋鹿的保护》等16篇学术论文。2004年5月,李鹏飞获得北京科学技术二等奖;2006年,被国家环保总局授予全国自然保护区管理先进个人;2009年,被评为石首市第六届专业技术拔尖人才;2011年,获得首届中国麋鹿保护奖麋鹿科技三等奖;2013年5月,被石首市人民政府授予全市“五一”劳动模范称号。今年世界环境日前一天,他登上了第二届湖北环境保护政府奖的领奖台。

  面对荣誉,李鹏飞显得很淡然,让他高兴的是麋鹿野性的回归。他说:“麋鹿遗弃了人类的亲昵,却真正融入了大自然,这不正是我们动物保护工作的最高境界吗?!”

  保护麋鹿在路上

  漫长的岁月,带走了他的青春、带走了他的黑发,带不走的是他对事业的忠诚,对自然的眷念

  石首已拥有世界上最大的麋鹿野生种群,但是在保护和繁衍麋鹿的过程中,李鹏飞深刻感到,让麋鹿彻底回归自然任重而道远。

  “我们保护麋鹿,最重要的是研究麋鹿的生活环境和生态系统。”多年的工作经验让李鹏飞深深体会到,只有把对麋鹿本身的研究和环境栖息地的研究结合起来,让麋鹿拥有自主生息的空间,才能真正实现有效保护与管理。

  如今,石首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良好的湿地生态环境、成功的麋鹿野生繁育实践赢得了国内外专家学者的广泛赞誉和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麋鹿保护项目分别荣获北京科技进步奖和中华环保基金会、国际野生救援会颁发的首届“中国野生资源保护金奖”,石首市也因此被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授予“中国麋鹿之乡”的光荣称号。

  让我们感到惊喜的是,其它不少野生动物也在这片湿地上安家落户。据李鹏飞介绍,现在保护区内的生物多样性日益丰富,保护区内分布植物256种,鱼类77种,鸟类115种,这里成为黑鹳、东方大白鹳、天鹅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重要栖息地,被国内外很多著名生物学家誉为“湿地基因库”。

  然而,问题并不是没有。“根源就在于土地的权属问题上,地属于农民,保护区没有产权。农民认为鹿与人争利,会砍掉芦苇,种植棉花等经济作物”,李鹏飞说,局势最紧张时,保护区2.3万亩湿地被侵占或被改变用途的面积曾达1.3万亩之多。

  李鹏飞说:“很多人不理解我们的行为,不少人问‘难道鹿比人重要?’这些人没有想到,麋鹿与人类起源于同时代,但曾几何时,人类占领沼泽,猎杀或撵走麋鹿,排水修坝,将湿地垦殖为良田,致使麋鹿濒临灭绝。这是人类抢夺了麋鹿的生存空间。也只有人类归还麋鹿的生存空间,麋鹿才能真正回归自然!”

  令人欣慰的是,人与鹿争地的状况在近几年得到改善。李鹏飞介绍说,2007年以来,保护区发展问题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多次召开会议专题研究,形成了多个会议纪要。根据会议纪要精神,石首市通过置换土地、异地安置等方式,解决天鹅洲湿地人与麋鹿争土地、人与江豚争水面的矛盾。保护区内柴码头村1109名农民与政府签订了置换土地协议,放弃保护区内3200多亩棉田,接受政府在5公里外划拨的同等面积土地。

  生态保护无国界、更无省界。原本生活在保护区内的麋鹿已经突破保护区的界限、甚至是省界,足迹遍布湖北、湖南古云梦泽的故地之间。这样一来,麋鹿获得了更大的生存空间,同时,也给保护区的种群管理工作带来了新的难题。

  麋鹿窜入周边农田,会给农业生产带来很大损失。依据有关法律规定,国家和地方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造成农作物或者其他损失的,由当地政府给予补偿。李鹏飞对记者说,由于石首市财力有限,无法完全满足当地群众农损补偿的要求,也引发了一些社会矛盾,对麋鹿的安全构成了威胁。

  现实使保护麋鹿之路显得并不平静,实现其永久回归自然尚需各方长期共同努力。

  “保护是第一位的,但在加强保护的基础上,能否换一种思维,将麋鹿作为一种产业来发展呢?”这成为李鹏飞开始思考的新课题。

  目前,中国麋鹿主要分布在北京南海子麋鹿苑、江苏大丰麋鹿自然保护区和石首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这三大自然保护区内。前二者在保护麋鹿的同时,很早就开展了生态旅游的开发,保护区成为不少人亲近自然、体验自然的生态旅游目的地。而开发也让他们在国内外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为保护区的建设吸引了更多的资源。石首保护区却因种种原因,生态旅游开发迟迟未动。

  在李鹏飞看来,开展生态旅游可以为周边居民带来经济效益,也可以让更多人了解到保护濒危物种、保护生态环境的重要性。“我们应该让全社会都知道国家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去保护湿地和濒危动物有什么意义。只有当人们真正了解生态环境、动植物资源的重要性后,才会自觉地、自发地参与保护。”■

  记者手记:

  在记者整整一个下午的采访过程中,李鹏飞谈论最多的是麋鹿、最牵动他心灵的是麋鹿。记者让他谈谈多年来的坚守是否让他有负于家庭,他却说,感谢组织关怀,几年前将妻子的工作问题解决了,一双儿女也争气,没有让他这个当爸爸的操很多心。简短的几句话透露出他内心的幸福和满足,而话题最终又回到了麋鹿身上。他说“实现古云梦泽麋鹿满之的情景是我的梦想”。

  可以说,现在湿地、麋鹿的点滴情况,都牵动着李鹏飞的心情。2008年冰冻灾害,麋鹿没食物了,他担心;湿地水位低了,他多方反映;有人在保护区内砍芦苇种棉花,他着急。而麋鹿的状态好了,他高兴;湿地生态改善了,他兴奋;周边居民对麋鹿的态度改观了,他激情又高了……

  记者采访中,也曾让李鹏飞说说这些年来,他在护鹿过程中有哪些让人印象深刻的事、个人的前程怎样,他把话题更多地落在了未来湿地如何保护上。他给记者讲述了参观外地湿地保护成果的感受,介绍了保护区未来的发展规划,还分享了与国外志愿者探讨保护动物的心得……唯独自己的事不愿多谈,他说:“这都是自己分内的事情,自己不做点什么,心里不踏实,我只是想让后代也看到这些美丽的精灵。”

  责任编辑:曾洁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