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新营  马吉光

　　“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

　　1937 年 3 月西路军失败后，李先念任西路军工作委员会委员，负责统一军事指挥。同年底，李先念到达延安，先在抗日军政大学第三期学习，后转到马列学院学习。

　　1938 年 11 月， 中央军委总政治部副主任谭政找李先念谈话：“先念同志，组织决定你到八路军第一二九师当营长，你有什么意见吗？”当时红军改编为八路军、新四军，部队缩编，干部降一两级也是正常的，但从军级干部降到营级干部，是非常罕见的。李先念是深受红四方面军总部首长赏识的一位军政委，这样的降职安排，与西路军的失败以及当时开展的清算张国焘分裂主义错误有一定关系。可李先念没有想这些，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

　　不久，毛泽东听到这个消息，便把李先念找去，问道：“听说要你到第一二九师去当个营长，有这个事吗？”李先念答：“有。”毛泽东说：“这太不公平了！”又问：“高敬亭这个人你认识吗？”李先念说：“不仅认识，还很熟。”毛泽东说：“这样吧，你到他那里去当参谋长怎么样？”李先念表示听从主席的安排。这样，李先念就去了新四军第四支队高敬亭部当参谋长。

　　1939 年 6 月 中旬 ，李先念作为司令员 ，率领新成立的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支队（后改称豫鄂挺进纵队）自竹沟南下，深入敌后，贯彻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路线，独立自主地开展敌后游击战争。

　　“要我担任区党委书记一职，使我坐卧不安”

　　李先念率部南下后，在豫鄂边区积极开展游击战争，部队不断发展壮大，到“皖南事变”前，豫鄂挺进纵队已发展到 15000 余人。“皖南事变”后，根据中央军委决定，豫鄂挺进纵队编为新四军第五师，李先念任师长暂兼政委、军政委员会书记，任质斌任政治部主任（后任代理政委、副政委）。

　　在发展豫鄂边区的前几年，以陈少敏为副书记、代理书记的边区党委，主要领导地方工作。虽然边区党委和部队领导之间能长期团结合作，互相支持，但又因环境所限，双方联系不便，协调上存在一定困难。1943 年 2 月 1 日，李先念专门以个人的名义致电中共中央、华中局：“鄂豫边区领导应立即求得解决，建议由任质斌同志负此重责。”13 日，中央致电新四军军部和鄂豫边区党委， 特别指出：“鄂中五师地区之党政军统一领导机关为鄂豫边区党委，以前之政军委员会取消。中央决定，李先念为区党委书记兼五师师长兼政委。”李先念接电后立即致电中共中央、华中局报告：“接中央书记处十三日电， 要我担任区党委书记一职，使我坐卧不安，特提议陈（少敏）、任（质斌）中一人担任。”18日，刘少奇复电李先念：“关于区党委书记问题，中央既已久经考虑，决定要先念负责，还是不再变动的好。”

　　“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

　　1954 年 4 月 27 日， 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决定撤销大区一级党政机关，各大区行政委员会随同各中央局、分局一并撤销，各省、市、自治区受中共中央直接领导。会议决定国务院副总理兼财政部长邓小平调任中共中央秘书长。邓小平兼任的财政部长急需有人接替。新中国之初的财政部长岗位极其重要，第一、第二任财政部长都是由大区中央局第一书记担任的。时任中南局第三副书记、 中南行政委员会副主席兼湖北省党政军一把手的李先念进入中央的视野，成为接替人选。

　　李先念到中央工作并任财政部长是陈云推荐的。陈云之所以向毛泽东、周恩来推荐李先念接任财政部长，是因为此前李先念在稳定中南地区各省的财经工作中曾作出过突出贡献。陈云向毛泽东、周恩来推荐李先念，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他的依据是：（1）李先念 45 岁，这个年纪，在当时的高级干部中比较年轻；（2）他头脑清楚，对许多经济数字，都能印在脑子里而不忘记；（3）爱学习，爱钻研；（4）李先念在过去各方面工作中都有成绩，有开创精神。

　　5 月下旬，李先念到达北京，政务院副总理兼财经委员会主任陈云和政务院副总理兼中共中央秘书长邓小平受毛泽东委托，同李先念谈话。李先念提出当财政部长要管理全国财政，还必须懂得全国经济，自己过去长期打仗，文化不高，没有学过经济，难以胜任财政部长这样重要的职务。他建议中央理解他，另外考虑人选。陈云、邓小平听完李先念解释后，明确地说，中央是经过慎重考虑的，相信你一定能胜任，并说这是主席决定的。

　　6 月上旬的一天，李先念应邀来到中南海毛泽东的住处。他一见到毛泽东就提出：我当不了财政部长，没有那个能力和水平，请中央再考虑由其他更合适的人当财政部长。毛泽东听完李先念的话后，严肃而又风趣地说：“先念同志，你说你干不了，不想干，那只好把国民党的孔祥熙、宋子文从台湾请回来，让他们干好了。”毛泽东的这番话，对李先念触动很大，也使他不方便再推脱了。 他向毛泽东表示服从中央的决定，不仅要干，还要争取干好。

　　“不行、不顺，我算是最突出的”

　　1956 年 9 月 15 日，中共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开幕。李先念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兼财政部长。他作为中南代表团团长出席了大会。

　　9 月 27 日 ，经过充分酝酿和发扬民主，八大进入正式选举阶段，选举出中央委员 97 名、候补委员 73 名。李先念当选为中央委员。中央委员会选举结果出来以后，中央政治局委员候选人名单也随即公布。李先念事前并不知道名单中有自己，当他看到八届中央政治局委员候选人名单时，感到意外极了。在17位候选人中，党的七届一中全会选举和七届五中全会增补的中央政治局委员共计11人：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邓小平、林彪、林伯渠、董必武、彭真、彭德怀。新提名的６人，其中包括４位开国元帅刘伯承、贺龙、陈毅、罗荣桓和中共创建时期入党的老同志李富春，另外１人就是李先念。

　　当天晚上，李先念即给中央写信，信是写给陈云、邓小平并转中央的。 原文如下：

　　陈云、小平同志并报中央、主席：

　　在提中央委员会候选人名单的时候，我没有提过意见的，但是在刚才政治局候选人名单公布之后，对我来说，等于晴天霹雳，心情极端沉重。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能力和资历，就在中央工作的时间来说，不应当提到我的。比我能力强、资历深和在中央长久工作的同志多。将我的名字摆上，对党对我个人都是不好的。而且应当说到，我的年龄虽然比党内一些同志小些，但身体也不好，经常头痛。因此，不行、不顺，我算是最突出的。为此，我真心请求将我的名字删掉。还是让我在中央机关做一点工作，这对我还是一个锻炼。这是我的衷心话。时间急迫，心情不安，要求中央慎重考虑。

　　李先念 九月二十七日二十一时

　　但是，中央考虑到李先念参加革命工作以来的突出贡献和表现，尤其是把他作为红四方面军在政界的代表人物来对待，就像把徐向前作为红四方面军在军界的代表人物一样，因此没有接受李先念的意见。在第二天即 9月 28日中共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李先念仍被列入中央政治局委员候选人名单。在正式选举中，党的七届中央委员会最年轻的委员、时年 47 岁的李先念被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成为八届中央政治局委员中最年轻的一员。 ■

　　（原载于《党史文苑》）